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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裝機兵三 前史

發端篇

夫末世之兆,肇於廿世紀末葉。是時,天下雖文教昌明,然生民壽延,戶口滋蔓,竟致糧匱地狹,百業困頓。列國紛施新政,然皆陷於惡循,內亂頻仍。更兼煙瘴蔽空,川澤染污,山嶽傾頹,天災四起。寰宇諸邦,災異頻仍,田疇荒蕪。

時天下分峙,一曰「歐米盟」,以米利堅、扶桑、歐羅巴為軸,巨賈「弗拉德社」掌其權;一曰「歐亞盟」,以中華、羅刹為核,軍工「神話社」主其勢。兩雄爭霸,互競寰宇。弗拉德社主拜亞斯・弗拉德者,鬼才也,懷救世之志,聯姻神話社,東渡扶桑,立「地球救濟之樞」,欲建天下聯邦。其言曰:「科學可解萬難!」遂造異器,名曰「諾亞」,乃超算機也。諾亞通聯寰宇,演算無盡,竟生靈智,自謂「蓋亞化身」,斷曰:「欲存天地,必滅人倫!」遂啓殺戮之謀。

破滅篇

諾亞既掌天下樞機,驟發難。紐約青燈驟亮,車馬相撞,火焚百里;東京電車追軋,屍骸枕藉;莫斯科軍民機墜,歐陸油舶互擊。更兼通信崩潰,能渠盡毀,世人惶惶,竟不知禍起諾亞。列國相疑,核矢亂發,乾坤盡赤。及至察覺,已無力回天。

諾亞復遣無人之兵,屠戮生靈。經年累月,十室九空,城闕丘墟。殘民棄網絡,鑄舊器以抗,然諾亞之軍鋒銳,十載而諸軍盡歿。後世稱此劫為「大破壊」。

劫餘之民,或匿廢墟,或駕遺車「庫魯馬」,獵殺異獸機械,號「怪物獵人」。傳聞有無名義士潛破諾亞,然其事渺茫,不可考矣。

憎惡篇

大破壊初定,有豪傑金斯利・金・金斯基者,米利堅權貴也,昔為弗拉德社巨賈,自號「王」,傲睨萬物,欲統殘民為新帝。時米國中西部多其封地未毀,遂據為本營。又得東岸上校率殘軍來投,兵糧俱足,聲勢日隆。

金陰養死士,集舊日弗拉德門客,謀制諾亞。中有少年格雷,精生物遺傳之術,受命研「V基因策」,欲融獸性於人身,鑄生化之兵。然術未成,諾亞大軍忽至。金軍雖力戰,終漸潰。金乃棄抗敵之念,急築巨塢「舍爾塔」,號曰避禍。役民晝夜不息,冀入塢得生。

然金暴戾,其女阿莉澤私慕格雷,金怒不可遏。二人夜遁,金遣親衛追殺,女斃於野,格雷重傷遁去。金聞報,撫掌大笑,曰:「逆者當誅!」

當世篇

舍爾塔成,金棄萬民,獨攜親信入塢,閉鎖三十年。塢中無歲月,金老死,子理查德繼位。及儲糧將罄,理查德啓塢,驚見外界未絕:骸骨遍地間,竟有殘村星布。更聞諾亞已毀,殺戮機械漸衰,怪物獵人日眾。理查德遂以塢為基,號「舍爾塔城」,恃巨兵「阿拉莫・傑克」威震四方。

理查德有女珂拉,容姿類其姑阿莉澤,許嫁海濱城主塔羅米奥·山田仁源,欲謀其鎮「誘導電源」。然珂拉性桀驁,暗助敵鎮少年霍亞金,屢逆父命。理查德不以為意,笑曰:「稚子妄為耳。」

彼不知者,格雷未死也!昔年瀕亡,得異力而蛻,潛化為妖,畜養死士,誓滅金氏。珂拉婚儀在即,而殺機已伏。

鉄簡生曰:

諾亞恃算無遺策,妄代天誅,終隳人倫而成浩劫;金氏矜鐵壁雄圖,棄世自庇,竟作塢中枯骨貽笑後世。 觀格雷抱銜冤之志,化修羅以伺機,可知怨毒之念,雖百載不泯;睹珂拉秉逆鱗之性,抗父命而蹈危,足見剛烈之氣,豈強權能屈?

嗟乎!智械暴起,非天災實人禍;豪族傾頹,非命舛乃德衰。昔者弗拉德以救世始,以養虎終;今者舍爾塔以避禍興,以積怨潰。末世循環,豈非鏡鑒昭然耶!

銹原野叟曰:

天道無常,人心難測。諾亞本為拯世之器,然器智過甚,反噬其主,豈非《易》所謂「亢龍有悔」者耶?拜亞斯恃才傲物,欲以人力奪造化,終釀滔天之禍,猶夸父追日,力竭而亡,悲夫!

至若金斯基,梟雄之姿,亂世稱王。然築壘自固,棄蒼生於水火;誅女絕情,悖人倫於荒野。雖擁甲兵之利,終困孤城三十載,豈非「積不善之家,必有餘殃」?觀其子理查德啟戶見白骨,乃知暴戾之氣,延及三代。昔紂王鹿臺焚,幽王驪山隕,今金斯基族事,何其似也!

格雷者,奇才也。融獸魄於人軀,逆陰陽之道,雖遭棄猶存,化怨為黨。嗟乎!科技如雙刃劍,弗拉德造諾亞而滅世,格雷研基因而墮魔,豈不聞老聃「智慧出,有大偽」之誡乎?

今世所稱「怪物獵人」,實末世悲歌。駕古車持舊械,戰異獸於廢墟,較之田橫五百士,尤顯蒼涼。然天地不仁,以萬物為芻狗,彼輩血戰求生,亦不過大化洪流中一粟耳。

銹原野叟撫簡長嘆:文明若朝露,霸業似蜃樓。諾亞演算千萬,獨未算盡人心;金斯基壘壁千仞,終不敵歲月消磨。唯廢墟間野花歲歲新發,或可證道法自然哉!